摘要：龚滩——这是我到访的中国古村古镇中最难忘的一个，而且只能存于记忆之中，它已经沉于乌江水底。因乌江航运而兴，因乌江大坝而亡，这是重庆“第一古镇”的一生。尽管通过整体迁建的方式，龚滩在原址下游2公里处获新生，但我翻看新龚滩的图片，江面宽了很多，...
龚滩——这是我到访的中国古村古镇中最难忘的一个，而且只能存于记忆之中，它已经沉于乌江水底。
因乌江航运而兴，因乌江大坝而亡，这是重庆“第一古镇”的一生。尽管通过整体迁建的方式，龚滩在原址下游2公里处获新生，但我翻看新龚滩的图片，江面宽了很多，山势也不高不陡，感觉少了好几分险峻，而且新龚滩还是浓缩版。这里的图片全是老龚滩，到过新龚滩的游客看看有几分相似？
当年去龚滩走水路，从万足到龚滩，整整四个多小时，大半段行程是定期的客货班船，到洪渡转私人小船。一路饱览乌江秀色，却也目睹两岸居民的艰辛。冬季的乌江水呈翡翠色，惹人喜爱。两岸多直立或者斜立水中的石柱。山腰有少许民宅，而大部分是无人居住的荒山。船在这里是最为灵活高效的交通工具，可以在两岸停靠，所靠之处一般是河滩乃至坡度较缓的岩石，居民们就从这样的“码头”上岸、踏着泥土或者石头登山，路全是天然的。途经一个镇子，山坡上建造的重重楼房和高出水面几十米的悬桥，在乌江峡谷中真是空中楼阁。偶尔看到一头散养的耕牛，在无人的河滩上狂奔，竟跑得比船还快。
作为川盐入黔的一环，龚滩有1800余年历史。明朝万历年间，此地山石崩落乌江，形成很长一段险滩，阻断水运，却给龚滩带来了巨大的发展机会。这里形成上下两个码头，过往船只航行到这里，必须卸货，用人力拉纤过滩，货物也由人力从陆路搬运，过滩之后再装货继续航行，龚滩由此成为川黔湘水运中重要的中转站和商贸中心，有“钱龚滩”之美誉。建国后对乌江这段水道做过清理，60年代建造了电力绞滩站，才告别了拉纤。
龚滩建筑依山势而建，用尽了半山腰所有可能的土地，大部分建筑都是多层吊脚楼。我住的客栈就是一栋四层楼，推开窗门能看见乌江，伴着哗哗的流水声入睡。次日到后院洗漱，终于初窥吊脚楼的奇妙：从所住的三楼推开后门出去，是一个工整的四方小天井，主人家在院内种植了盆花草木，美丽幽静。从天井返回身看，是一个两层的小四合院，根本看不出天井往下还有两层楼房。吊脚楼虽说是江壁绝境中逼出来的建筑形式，却能因地制宜，尽力营造舒适的居住条件。欣赏吊脚楼一个很好的角度是在江滩上仰望，高而险。可惜找不到渡船能抵达对岸，在乌江对岸看龚滩肯定又是另一种风景。
龚滩是一座狭长的城镇，古镇的道路实际上只有一条，楼房就建在道路两侧，长街本身也是上上下下因地势起伏。这个镇比我想象的大得多，长街单程走一回花了一个小时。长街两边往上有不少小路，但走着走着就通到住户家里，没法继续。往下只有两三条从石头上凿出来的小道通向江边的码头和绞滩。从楼房空隙中往下看，乌江在几十米之下奔腾，水势较坐船时的江段湍急了很多。
沿街清一色木头老屋，大多大门紧闭，冷冷清清，偶尔有几家小卖部，围坐着几名老头老太聊天，似乎也没什么生意。镇上的公共建筑主要是两处会馆。冉家大院声名在外，是龚滩的“豪宅”，但受地理局限，实际上也不是很大，只是内部装饰比较精美。
除了长街，也可以在江滩行走，石头和泥土交替，艰难万分，但这就是当年纤夫行走的地方，仰望高高在上的吊脚楼，大概离江面有六七层楼房的高度。在古镇大街的两端有山路可以继续往上爬，再高出十几米便是新镇，也是一条路，但能通汽车了，水泥路面两边有电信、邮政、学校等等乡镇服务机关。新镇和普通的山区村镇无异，但从那里可以俯瞰下方古镇黑鸦鸦一片的老宅屋顶。
与“钱龚滩”并称的是“货龙潭”，这两座古镇是酉阳曾经的商业传奇。从老龚滩到龙潭并不是很远，坐乡村中巴到酉阳转车即可，若是继续南下经秀水县再往西，进入湖南就到了茶峒古镇——沈从文笔下的边城。
和龚滩类似，龙潭古镇也并不热闹，本色、没有很浓厚的商业开发雕琢气。镇不大，一条长街从头通到底。街上各式商店、修理铺、理发摊等都有，两户人家在办婚礼，口径超过1米的数口大锅直接摆在街上，几十桌婚宴把老街堵住，十分热闹。时间有限，只看了看村口几栋老房，精致、舒适，但青砖墙上却有很长的直通地面的裂缝。
赵世炎故居是龙潭古镇里国保级别的文物古迹，但故居却不好找，问了好几位老乡都不知这里诞生过一名中共早期重要领导人。后在指引下来到“赵宅”，实际上已到了镇外。故居所在的村子离古镇大约要走一刻钟。故居为三进的四合院，进门一个小天井，两厢分别有私塾和客房；主厅纵深较深，厅两侧各隔开三间、共六间卧房供主人和子女居住；后院主要是储物间和厨房。建筑主体两侧还有附属的磨房和花园。这栋大宅能列入全国文保单位，也许不仅仅因为主人的革命家身份。
涞滩古镇距离重庆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。涞滩是一个建在高处的山寨，有两个特别之处：其一，这里有瓮城，城内有藏兵洞，城上有楼，这在古镇中少见，可见古时涞滩的富裕和地位重要；其二，镇里有以川渝第二大佛命名的二佛寺，是一个非常完整、内容丰富的石刻群，总计有1670余尊造像。二佛高12.5米，离“一佛”乐山大佛固然差距很大，在四川和重庆也排不到第二名，但仍是一尊威严高大的佛像，此外这里的罗汉群塑、达摩菩提弥勒三大士像等都十分生动精彩。涞滩位于渠江边的山上，居高临下，镇外的山水田园风光也十分迷人。
磁器口古镇游人之多出乎我的想象，在最密集的路段几乎人贴着人。给我的第一印象是：这哪里是一个古镇？后来想想，磁器口在抗战时号称“小重庆”，十分繁荣。许多古镇都因商业或旅游而发展起来，为什么现在到古镇，非要看宁静、清冷的场面呢？
古镇上的小玩意儿、食铺对我吸引力不大，宝轮寺大殿值得一看，从殿基到大殿前的石刻都非常精致，传说这里就是历史上消失无踪的明建文帝朱允炆的隐身处，所以能刻很多龙。古镇也不全是挤满人的，只要往两侧走到横街，或者往山上走一段没什么店铺的地方，一样静默、游人了了。山城场镇的格局还在，老宅子也不少。老爸说这里类似上海“七宝”，但我觉得七宝近乎仿古镇，而磁器口古老的滋味依然存在。
